像是听见了夜辉的求救一样,卷帘门被拉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过去。
一个穿着黑色短袖和牛仔裤的男人有些慌张的跑了进来。
“彪哥,不好了,有人来了。”原来是放风的绑匪。但是,他说有人来了,是谁?
“该死,是警察吗?”
“不,是一个人,一个骑着银色摩托的,速度快的出奇,好像……”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巨大的金属碰撞声打断了。
有什么撞在了卷帘门上,巨大的冲击使得它的中线一人高的位置整个凸了出来,冲击顺着金属框架传导到墙体上,使得整个车间微微的震颤了一下,细小的碎块从铁皮屋顶了掉了下来。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伴随着引擎的嘶吼声,卷帘门上的凸起越来越明显,最终将整个门从墙壁上扯了下来。掉下来的门砸中了刚刚才跑进来的放风绑匪,吹起的烈风卷起无数的灰尘。透过这些灰尘只能看见一个单轮立起的摩托的剪影。
尘埃散尽,闯入者显露出身影。那是一位骑在银白色金属野兽上的少女,不是警察,也不是蒙面的英雄,只是一位连头盔都没有戴,扎着马尾的少女,是东方昕。
“我来接你了,夜辉。”无视了屋内怒视着她的六位绑匪,她如此宣言。
“杀了她。”彪哥冷冷地发出命令。
两位大汉冲了上去。
只看体形的话,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少女绝对会输,就算她学过武术也难以弥补先天条件的不足。
但是最先冲上去的男人用尽全力的摆拳被东方昕轻描淡写地用左手接住了,被巨大力量捕获的拳头仿佛要被捏碎了一样,男人发出惨叫。少女手腕一扭,男人跟着整个人都向右倾斜,接着少女的右拳揍在了他毫无防备的左脸上,惨叫声随之停止。因为这一拳直接把他打晕了。
在东方昕对付第一个人的时候,第二个绑匪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举起手中生锈的铁管,砸了下去。但是少女仅仅是一个侧身就闪了过去。用力过猛的男人向前一个踉跄,所幸东方抓住了他的后衣领,他才没有跌倒。但是下一秒他就后悔还是跌倒的好。
在他身后东方昕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他的膝盖随之一软,跪在地上。他感觉到一只脚踩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后那股力量突然变大,使他的上半身加速着弯曲,一瞬间的加速之后,他的脑袋撞上了地面,失去了意识。
“就只有这样吗?”保持着右脚踩在男人后背的姿势,东方昕转过身子,向彪哥进行挑衅。
“可恶啊!”他嚎叫着冲了过去。
这个外号彪哥的男人,本名其实是张小明,从小就经常打架,成年后曾经参军,后来因为殴打新兵被赶出了军队。之后他一直没有找到正经的工作,在一次街头斗殴中被黑帮看中,成为黑帮的高利贷催款人。乔矢晴的爸爸乔半月就是他的目标之一,今天他突然打电话来说可以大赚一笔,小明,不,彪哥就心动了,带着自己最信任的手下绑架了凤氏财阀的千金,凤夜辉。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少女可以这么强。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飘在半空之中。他不明白,自己的计划究竟在那里出了问题。然后,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摔在了地上。
他呆呆地看着屋顶,从屋顶缝隙出露出的光柱中,尘埃在跳舞。接着一只拳头出现在视野里,那拳头逐渐变大,最后占据了整个视野。
东方右膝着地,蹲在倒地的绑匪首领旁,一拳接着一拳地砸在无力反击的对手脸上。每一拳落下,那具庞大的身躯都随之颤抖。从一开始,就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施暴而已。
还剩下三个敌人。东方昕站起来,继续向前,没有加快速度,只是像散步一样缓缓向前。看到那压倒性的强大,剩下的三人早已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其中的两人自暴自弃似的高声叫着,冲向了少女。东方闪过挥来的拳头,反击的拳头轰在他的肚子上,拳头没有因此停止,而是带着这个男人做了一段加速。男人整个飞了出去,跌落在地后不停的呕吐。
接下来的敌人拿出了折叠式的小刀,但是他的手颤抖着,取不出刀刃。东方昕跳起,一脚踢飞了他的武器,她在空中扭转身体另一只脚划出优美的弧线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就这样整个车间就只剩一个敌人了。最后剩下的是肥胖的中年男人,正是事件的主谋,乔半月。
“不要过来。”他早已吓得跌倒在地,手脚并用挣扎着向后退却,“不要过来!我绝对不要去监狱!”他发出惨叫。
“哦?怎么是你?”东方昕认出了眼前的人,正是之前在办公室里见过的胖子。“这么看来你就是这次愚蠢犯罪的主谋了。”她一边走近,一边将手指弄的啪啪作响。“夜辉在这么脏的地方可是很容易生病的!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
在听到夜辉这个名字的时候,乔半月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站起身跑了起来。
“糟糕。”一直游刃有余的东方昕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了。
刚刚被踢飞的折叠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他捡了起来,他冲到夜辉身边一把抓住她,用刀抵住她的喉咙。
“哈,啊哈哈哈哈……”被恐惧压榨到极限,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理智的残渣了,之前被彪哥殴打留下的血迹还残留在脸上,使他本来就不堪的外表显得更加狰狞了。
“是我赢了,谁叫你们一个个都看不起我!那个光头也是,你也是!”他叫嚣着,持刀的手有些颤抖,“你别过来,不然……”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叫,“一亿啊,我的一亿。”
“都是你的错!你要是不出现我就可以拿着钱去过逍遥的生活了!”乔半月过于激动,没有控制好手上的力量,刀刃在夜辉白皙的喉咙上一划,造成了一道小小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看到流出的鲜血,东方昕消去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强烈的杀意充满了整个车间,仿佛气压都被加大了一样。空气似乎都不再流动,可以听到早已倒地的人的呻吟声。
东方昕后悔自己没有一开始就使尽全力,没有一开始就碾碎那一块会行走的肥肉。
“不要动!”乔半月疯狂地吼道。
东方昕没有移动双脚,只是把右手伸直,对着他,然后慢慢握紧了拳头。
异常,过于异常了。夜辉失去了眼镜只能看见东方昕模糊的身影,但是她可以感觉到违和的异常,仿佛东方昕周围的空间都在扭曲。那种感觉就和8年前的死神一模一样。
“啊啊啊啊!”乔半月肥硕的嘴唇在夜辉的耳边发出惨叫,伴随而来的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乘此时机,夜辉连忙从乔半月的手中挣脱出来。然后她回头看见了。乔半月的右手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挤压着一样产生变形。
东方昕继续紧握拳头,那只右手的形变越来越明显,手骨已经碎成数块,其中一块尖锐的骨片刺破皮肉显露出来。整只手臂弯曲成了一个破碎的S形。大概是受到了过于巨大的压力,伴随着痛苦而绝望的惨叫声,那只已经不能称为手的肉块整个炸开了。
夜辉吓得闭上眼,却没有感觉到鲜血飞溅出来。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血液和碎肉像是悬浮在空中,液体被重力引导,滴落到地面。这时夜辉察觉到了悬浮在空中的血滴勾勒出了一只巨大的拳头的形状。她转头看向东方昕,后者松开了拳头。夜辉听见大量的液体落地的落地的声音,她回过头,血液已经全部洒在了地面上,干渴的水泥地面舔舐着鲜红的液体。而那只看不见的巨大拳头就好像一开始就不曾存在一样消失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夜辉不能理解,眼前所见的情景完全超出了常理,是货真价实超自然现象。
是自己在做梦吗?夜辉不禁怀疑,但是这个梦又是何时开始的呢?是从自己醒来开始吗,是从自己获得外出许可的晚上吗,还是说是8年前的手术麻醉?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吗?如果是梦的话,这个梦未免过于真实了,如果是现实的话,又过于异常了。
这个时候,无数不自然的片段出现在夜辉的脑海中:东方昕和“死神”一样异常的质感;单手拎起乔矢晴;操纵马力异常的机车;还有乔半月异常的跌倒……这些都可以解释了。
就在夜辉胡思乱想的时候,东方昕有些凄凉的笑了,她将手掌缓缓地收缩成拳,眼睛看向夜辉,“如你所见,你之前的感觉没错,我和那个死神一样,都是非人的异类。”
“啊啊啊啊!怪物,你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乔半月抱着自己已经不存在的右臂大叫。鲜血像一条条红色的小蛇,从指缝中钻出顺着左手臂爬行,最后降落到地面,被尘土吸收了。
“没错啊。”东方昕抬起手臂,将抓握的手势对着生锈的天顶,伴随着钢梁低沉的呻吟声,整个车间开始颤抖起来,铁屑、绣片和灰尘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发生了地震。“我是,怪物。”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着坐在地上的乔半月所说,“所以,”她猛地往下一拉,伴随者巨大的声响,支撑着屋顶的钢梁被整个扳成了直角,“要是说出去的话,你随时都可能遭遇不测。”那是不带丝毫感情的杀人宣告。
看着眼前超越常理的人形怪物,乔半月咿咿呀呀地想要发出声音,但是他已经忘记应该怎样说话了;他想要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却发现右臂应该存在的位置是空的;他想要站起来逃跑,可是双腿都已经失去了感觉,只能感觉到自己的两腿之间有什么热的液体流出。
东方昕站在那里,大块小块的铁皮在身边落下,掀起了地面的灰尘。东方昕不闪也不躲,只是站在那里。飞扬的尘土之中,她那有些纤细的背影是如此的强大无比,又是如此的弱小无助。
她回过头,看着夜辉,是那位有些笨拙总是爱打瞌睡却又很温柔的朋友。
“没事了。”东方昕说。
“没事了。”夜辉说。
有些勉强地坐上了三人,银白色的机械骏马疾驰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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